校园欺凌者个案工作干预研究
——以北京市X中学为例
刘飞飞 胡靖靖(中国政法大学
北京市 100088;中华女子学院 北京市 100101)
(2)案主问题界定与分析
从多次的访谈过程中,社工搜集了大量资料,根据小松的处境,社工绘制出其生态系统图如下:
图1-1 小松的生态系统图
图示说明: 强关系 弱关系
离婚关系 紧张关系
社工进而对其存在的问题进行了评估,具体分析如下:
a家庭系统存在的问题
这是小松的生态系统中最为突兀的问题,是导致小松产生一系列问题的根源。小松的家庭系统处于一种严重失衡的状态,父母离异,亲子之间缺乏互动和沟通。费孝通先生曾说“一个完整的抚育团体必须包括两性的合作”,小松父母离异,打破了小松家庭结构的完整性;“孩子所倚赖于父母的,并不是生活的一部分,而是生活的全部”,小松的父母只注意到了给他提供物质上支持,却忽略了对他心理及精神世界的关注。“在人类社会里一个健全的社会分子所需要的资格很多,一个孩子要获得这些资格非得有长期的学习不成。生活上所需要的知识,技术,做人的态度,在家庭里都可以学得到”,如果家庭失去完整性,“男孩子不能从母亲那里获得他所需要的全部生活方式”,
[1]小松跟爸爸相处甚少,无法从爸爸身上习得一些与人相处的方式、生活技能等基本能力,他得到的爱抚和教育也是不完整的,甚至造成他的人格不健全,例如情绪管理障碍、人际交往障碍等。
家庭是人社会化的原始起点,家庭的情感氛围、沟通方式会对子女的产生重要的影响。爸爸曾经对妈妈家暴、妈妈以粗暴的方式教育小宋,这都会使小松潜移默化的习得父母这种以暴力解决问题、与人相处的方式,从而会出现在学校欺凌其他同学的行为。
b个人系统存在的问题
情绪管理问题:小松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做事容易冲动,不考虑后果。日本学者平尾靖认为“由于情绪障碍引起了反应,试图得到代偿性满足,大多会采取攻击性的或自我扩大的行为”,[2]小松通过打架的方式来宣泄不满情绪,首先是他不懂得如何纾解自己在情绪上的困扰,其次可能是渴望寻求得到大家的关注。
人际交往问题:同学们把小松当成“瘟神”,不善于与他交往,备受老师和同学的冷落,除了以前的好朋友外,升入初中便没有知心朋友。首先是小宋欠缺与人沟通交流的技巧,再者是上一则提到的情绪管理能力不足导致的。
学习问题:小松成绩急剧下滑,学习动力不足,甚至出现厌学、逃课的情况。这一问题的出现,是上述问题综合作用的结果,没有稳定的家庭环境、和谐的人际关系、踏实的学习态度,学习上自然就出现问题。
c学校系统存在的问题
目前教育环境下,大多数学校盲目追求升学率,而忽略了学生身心的健康发展,小松所在的学校也不例外。根据访谈学校学生、老师发现,小松所在学校设置的关注学生身心健康的岗位形同虚设,对于有没有专业人员,学生竟一概不知;青少年身心健康教育、普法等主题活动也很少举办。
青少年的绝大多数时间是在学校中度过,是人社会化的另一个至关重要的机构。青春期的他们正处于生理、心理发展的关键时期,在这一时期很容易出现一系列的问题,而学校却忽略了关注学生身心健康的发展。即使老师发现有校园欺凌者,没有专业的工作人员,只凭简单的说教孩子个人是“治标不治本”的,本身孩子产生这一问题行为,是多层面出现了问题综合作用的结果,需要从多层面去干预。
3.制定服务目标
第一,协助案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思想和认知,调适心理状态,提高其道德推理能力及情绪控制力。
第二,协助案主意识到自己的偏差行为,通过行为修正模式,引导其学习正确的人际交往方式和技巧,形成新的行为方式,进而改善其人际关系。
第三,改善案主家庭系统,修正父母教育子女的方式,让父母双方给与案主健全的关爱与教育,增进亲子的互动交流。
第四,获得学校系统的支持。协同学校的德育老师、班主任、同学等给与案主精神上的支持与关爱。
4.个案工作的实施
(1)改善案主个人系统
通过认知行为治疗和理性情绪疗法两种方法相结合,修正其错误的认知和偏差行为,提高小松管理个人情绪的能力。
首先让小松明确他和同学们关系紧张、受到孤立的真正原因,让他意识到自身存在的问题。首先改变其错误认知,小松喜欢恶作剧、捉弄其他同学,他认为这样能够获得同学们的关注,但他却忽略了别人的感受,反而会导致与同学关系恶化、制造出冲突。再者,让他认识到欺凌同学、打架斗殴的严重性,社工为其讲解国家相关法律、规定,例如《关于防治中小学生欺凌和暴力的指导意见》、学校的相关禁忌等,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欺凌行为会导致勒令退学、开除学籍甚至违法犯罪等后果,用这些规则管理、约束他的欺凌行为。然后,引导小松学习一些可以获取“存在感”的正确方法替代他之前的错误方式,例如,讲笑话、为班级服务、品学兼优等。
因捉弄别人发生冲突后,小松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做出暴力行为。通过访谈发现了小松的非理性信念,即:他恶作剧的时候,别人不理他或者躲着他,他就非常的来气,觉得不打他们不解气。通过角色扮演,社工让小松扮演被捉弄的对象,招募志愿者扮演恶作剧者。让小松体会作为被捉弄者的心里的感受,然后引导小松对这种行为做出评价并表达出来。进而,引导他驳斥自己在现实中的气愤的心境和欺凌行为。最终,使小松的认知、情绪和行为有所改善。
(2)改善案主家庭系统
社工用萨提亚家庭治疗的方法为小松开展家庭治疗,修正其家庭沟通方式,减少家庭不良行为对小松造成的影响,进而改进亲子关系。
维吉尼亚·萨提亚(Virginia Satir)谈到:“自尊、交流、规则和信念是组成家庭系统的元素”。[3]从小松的问题出发,对小松家庭的“交流、规则”上存在的问题进行干预。社工跟小松的父母双方、小松约定,每周的周末进行一次家庭会谈。鼓励小松的妈妈、爸爸要肯花时间,诚恳的倾听孩子的心声,主动询问孩子在校园学习、生活中遇到的新鲜事情和问题。社工建议父母不要再将小松仅仅看作一个孩子,还应将他看成正在逐渐独立、成熟的人。社工引导小松学会换位思考,体谅家长的艰辛不易。再者,引导小松的妈妈在“现在——过去”的时间维度上回忆、反思自己的暴力教育方式,并协助其定下家庭规则:小松犯错时,不能用棍棒打他。父母双方合力让小松体会到关爱、尊重和温暖,转变小松与他人相处的方式,也逐渐恢复亲子关系。
(3)获得学校系统的支持
社工鼓励学校的老师、同学对小松持积极接纳的态度,对于小松的改变,班主任、德育老师等要积极进行表扬,从而使小松的改变能够得到加强和巩固。社工通过跟学校领导沟通开展“人际交往艺术”走进课堂的活动,提高小松与人沟通交往的技能。让小松懂得“你要别人怎样待你,你就得怎样待人”、“得到朋友的最好办法是使自己成为别人的朋友”等基本原则。
在小松的认知行为、人际关系、家庭环境得到改善后,小松对学习的态度也逐渐转变。社工鼓励他根据自己的兴趣,参加各类文体活动,建立起对校园文化的认同。帮助其进行学业规划,并树立学习目标,激发其学习的动力。
5.个案评估
(1)过程评估
根据社工的记录,发现小松的欺凌行为由原来的一周两次,逐渐变化为一周一次、三周一次、一个月一次再到结案前的一个月内欺凌行没有发生。
(2)结果评估
经过将近四个月的服务,小松的偏差行为得到控制,跟父母、老师和同学的关系都有所改善,提高了与人沟通的能力。学习兴趣有所提高,学习成绩渐渐提升。
6.结案
社工和小松一起回顾服务的过程,社工指明和强调他已取得的进步,增加他保持和改变的信心。最终,社工向小松提出结案,小松表示同意,社工正式与小松解除工作关系。在后面的一段时间里,社工仍对小松进行回访和跟踪工作。
二、模式总结
针对校园欺凌,从校园欺凌者个人、家庭和学校三个系统层面入手,构建“校园欺凌者本人+欺凌者的家长+驻校社工+心理咨询师+班主任+学校德育老师+学生”校园欺凌行为“6包1”多元联合干预网络系统。充分利用社工、心理、司法和教师等专 业优势,创设利于欺凌者认知和行为修正的家庭和校园环境。
三、建议
校园欺凌者偏差行为产生的原因的复杂性,决定了介入层面的复杂性。从实务研究中总结的经验来看,需要从个人、家庭、学校和社会的层面出发,才能有效的预防和解决校园欺凌事件,改善校园欺凌者偏差行为。
第一,从个人层面。社工运用理性情绪治疗和行为修正理论,改变欺凌者的错误认知和不良行为,学会克制和疏解不良情绪,让他们明白校园欺凌给他人和自身带来的巨大危害,帮助他们建立同理心和理性情绪,学会换位思考,抵制愤怒情绪,遇到问题要及时和家长、老师沟通。学会换位思考,从自身做起不做“校园小霸王”。
第二,家庭层面。社工一定要重视对家庭的辅导,孩子的问题很可能是父母问题的投射,父母多半是欺凌的始作俑者。社工要帮助家长为孩子创设积极的物质和精神支持的环境,避免家庭暴力,学习教育子女的有效方法。关注孩子的身心健康发展,了解青春期的发展动态。
第三,学校层面。学校老师应该转变教育理念,避免只追求分数而忽略学生的身心健康发展。学校要积极引进专业社会工作者、心理老师等专业力量,开展个案辅导、家庭辅导、生命教育、社交技能、普法宣传等主题活动,解决学生青春期遇到的发展问题。
第四,社会层面。国家要加强立法,完善对未成年人的约束机制和保护策略。净化社会现实和网络环境,减少亚文化对为未成年人的影响。再者,国家加大力度培养社会工作专业力量,积极创设支持政策引导社工力量进入校园。
学校社会工作在教育领域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和意义,它作为一项集预防性、发展性和补救性与一体的综合性社会服务,以其独特的专业专业的优势,具有全方位、持久性的介入效果。由此看来,学校引入专业社工具有一定必要性。
参考文献:
[1]费孝通.生育制度[M].天津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26页
[2]【日】平尾靖.违法犯罪的心理[M].金鞍等译,群众出版社,1984年版本,第47页
[5]王思斌.社会工作概论[M].高等教育出版社,2014
作者简介:
胡靖靖,女,山东省威海人,中华女子学院社会工作硕士;
刘飞飞,女,山东德州人,中国政法大学社会工作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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