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洁贞（广东革命历史博物馆  广东广州  510050）

摘 要：周文雍是广州工人运动优秀领袖之一，曾任中共广东省委委员、中共广州市委委员。在广州起义前，周文雍组织了省港大罢工，建立广州工人的地下武装；广州起义时，周文雍身先士卒，带领赤卫队与敌人激烈战斗；广州起义后，周文雍乔装商人，与陈铁军假扮夫妻，重新组织工人继续斗争。周文雍短暂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共产主义事业，在革命英雄的长长的行列里，周文雍走着一条岭南革命家典型的成长道路，

关键词：周文雍；陈铁军；广州起义；工人赤卫队

一、领导青年学生社团工作

周文雍生于1905年，父亲是一名私塾先生。周文雍从小在父亲的私塾里听课，尤其喜欢父亲讲岳飞、文天祥等历史名人的故事，立志做一名有骨气、有理想的人。辛亥革命后，广东省推行新式学校，周文雍被送去横石乡小学，年少时的周文雍聪敏好学，原本4年的课程，他只用了2年就全部掌握，直接升入高小。但是因为家庭经济条件困难，无力继续支持周文雍求学，只好将其安排在杂货店当“火头仔”。但是年少的周文雍并没有放任自流，而是坚持白天在店里干活、完善挑灯夜读。辍学后的周文雍心里仍然十分怀念学校，他利用杂货店打工一年攒下来的钱，请求复学。校长认为周文雍头脑灵活、热爱学习，便同意他复学。同时介绍他一份学校食堂打杂的工作，让周文雍免去了学费、生活费的困扰。从高小毕业后，周文雍来到父亲所在的宝兴村学校，在父亲的引荐下也成为了一名“小先生”。除了教学，年轻的周文雍还十分善于团结学生，教给学生唱爱国歌曲，拿着一份报纸念给学生听。带头剪掉了大辫子，并动员其他学生也留短发。

1922年，年仅17岁的周文雍以优异成绩顺利被广东省立甲种工业学校录取。“甲工”是一所富有“革命血统”的学校，周文雍求学期间不仅努力学习知识，还利用课余时间阅读了大量革命书籍，包括《共产主义ABC》、《阶级斗争浅说》等等，这在年少的周文雍心理种下了一颗革命的种子。入学第二年，周文雍正式成为了一名团员，随后因为表现积极，升为了团支部书记。1923年，周文雍在参加青年慰劳队时，结识了当时作为新学生社团团长的阮啸仙。并且与阮啸仙等社团主要成员到前线慰劳反击陈炯明的军队。这是周文雍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革命军队，让他参加革命的志向更加坚定了。

1924年，周文雍在学生代表的推荐下，成为了“甲工”的学生会主席，同时还兼任广州学生联合会文书部副主任。在这期间，周文雍带领广州学联文书部的一众成员，起草并公开发表了多部宣言，包括纪念“二七”惨案一周年、追悼革命导师列宁逝世等。通过印发传单的形式，周文雍与青年学生、学联文书部成员走上街头，将传单发放到每一个路人的手中。周文雍领导的这些工作，得到了组织的器重，并安排他担任共青团粤区执行委员会委员。周文雍虽然表现优异，但是时任“甲工”学校的校长却是一个思想守旧分子，在周文雍还有不到一年就毕业的时候，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将他开除。

周文雍虽然离开了学校，但是仍然积极参与学生工作。由于周文雍曾经担任过新学生社团的团长职务，此时已经是新学生社执行委员会书记的阮啸仙，向组织上申请将周文雍安排到新学生社。经过组织的批准后，周文雍与阮啸仙、刘而嵩等一些“甲工”校友，又重新聚在一起。由于周文雍在新学生社表现突出，1925周文雍成为了一名共产党员，同时也相继担任了青年团广州地委委员、学生部主人、广东区委委员、工农主任等一系列重要职务。

二、投身工人运动

周文雍在组织学生社团活动时，也积极参与工人运动。从1924年开始，周文雍就组织了沙面工人进行一次集体罢工，要求当地警局废除“新警律”，在罢工6天后，以警局妥协结束。同年的9月份，杨石魂组织手车夫互助会进行罢工活动，根据组织的安排，周文雍以助手身份，协助杨石魂起草了改善手车夫住宿条件的15条建议，最终这些正当诉求也得到了地方政府的认可，周文雍也积累了宝贵的工人运动工作经验。1925年春，周文雍被安排到沙面洋务工会，担任工会副主席继续开展工作。同年5月份，上海工人领袖顾正红被杀害，英租界的巡捕开枪射杀抗议学生，并造成30余人伤亡。这一恶行迅速传至全国。在香港地区，时任中华全国总工会总书记的邓中夏、香港海员工会主席的苏兆征同志，成立全港工团联合会，准备进行大罢工。在广东地区，工、商、学、农等各界，也做好了罢工准备。在广州地区，周文雍以中共广东区委工人运动委员会成员的身份，协助刘而嵩准备罢工事宜。1925年8月份，国民党左派领袖廖仲恺被右派特务暗杀，周文雍立即组织新学生社员举行抗议游行，对国民党右派这一卑劣行径进行谴责。

1926年6月份，周文雍担任青年团广州地委书记一职，一个月后国民政府开始北伐。为了给予北伐军一定的支持，周文雍号召青年工人成立特别援助队，分别有运输队、担架队、宣传对等，对北伐早期相关活动的开展提供了有力的帮助。1927年春，在广州反革命大屠杀不久后，广东区委安排周文雍等一众领导人参加紧急会议。在本次会议上，决定成立新的中共广州市委，其中周文雍以组织部长身份，负责接洽广州市各工会党支部的相关工作。周文雍与广州市委的一些主要干部商议后，认为必须要在各个工会建立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随后相继成立了海员工人自救队、工人利益维持队、手车夫剑仔队等。

1927年6月份，周文雍组织广州各工会于19日举行省港大罢工两周年纪念活动，超过2万人上街游行。几天后，周文雍又组织了近3万人的沙基惨案两周年纪念活动。由于两次活动持续时间将近10天，参与游行人数超过5万，如此大规模的罢工游行让国民党反动派感到了十分震惊。从6月底开始，反动派对广州市的一些主要工厂展开搜查，并且编制一些借口抓捕了300多名工人。周文雍通过多方打探，了解到此次搜捕活动是因为工人内部“改组委员”串通反动派造成的，于是与工人代表商议，撤销改组委员，并将几个告密者处死。同时，周文雍召集一些可靠的青年工人，在某天夜晚闯入了国民党广州市工人部长、工贼曾西盛的住处，将其处死，有力的打击了国民党反动派的嚣张气焰。

1927年10月份，周文雍组织近百名工会负责人，参加广州工人代表大会。在这次会议上，周文雍提出了五项提议，分别是：驱逐各工会中存在的“改组委员”，工会权利需要由工人自己掌握；国民政府释放在押的一切政治犯；“4▪15”前工人与雇主签订的协议一概有效；省港罢工工人不得被歧视对待；改善工人的食宿条件。这些提议得到了与会工人代表的一致赞同。同时，针对当时国民党广州市警察局长张发奎发动的一系列工人镇压活动，周文雍从保护工人安全出发，制定了新的活动制度。要求各工会负责人平时分别开展活动，注意隐蔽和自保；一旦有新情况或新任务，立即团结起来。这种“时离时聚”的工会活动方式，让国民党反动派找不到任何机会。从10月初开始，周文雍按照上述活动制度先后组织开展了多次游行活动。白天没有任何动静，等到军警放松警备后，工人们在夜晚一起出动，走在广州的各个街头上，发放传单、高呼口号。等到军警闻讯赶来，工人们早已隐蔽起来。

汪精卫准备把张发奎再打扮成“中国国民党新左派”，以欺骗群众。中共省、市委决定彻底揭露汪精卫、张发奎等的伪装，并把任务交给周文雍，周文雍组织被裁撤的铁路工人、火柴工人二千多人到东山葵园汪精卫公馆请愿。汪精卫、张发奎暗中调集军警。，东皋大道口围捕工人骨干。周文雍为掩护群众撤退，受了重伤，不幸被捕。后来中共党组织机智地把周文雍营救出来。出狱后周文雍一刻也不休息，更顽强地为准备广州起义而紧张地工作。

三、参与广州起义

从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和广东军阀策划“四▪一五”反革命大屠杀后，中共中央根据当时的形势，开始准备发动武装起义。随后，周文雍负责进行起义政纲的起草，并与张太雷、聂荣臻等一些主要领导人，确定了起义的口号和纲领。按照中共广东省委的部署，周文雍将原来组建的手车夫剑仔队、工人自救队等组织起来，并且重新划分编制，成立了工人赤卫队，总人数超过了3000多人。周文雍除了负责做好工人赤卫队的思想工作外，还与徐向前等军政人员，负责进行工人赤卫队的日常军事训练，为起义做好了准备。此时，工人赤卫队还面临一项重大困难，那就是武器十分短缺。为了克服这一困难，周文雍组织一些有经验的工人，秘密建立了地下兵工厂，赶制武器、弹药。虽然条件艰苦，制作的武器也比较简陋、粗糙，但是也基本上满足了工人们的使用需求。截止广州起义前夕，基本上能够保证枪支、弹药充足。

按照原来的计划，起义时间定于1927年的12月12日，但是由于风声泄露，国民党反动派采取了一系列破坏行动。在紧要关头，以张太雷为首的起义总指挥部当机立断，提前发动起义。12月10日，周文雍召集工人赤卫队的一些主要骨干成员，进行了明确的任务分工，每个支队分别负责一个攻击目标。随后张太雷同志做起义动员。11日凌晨3点半，在张太雷、叶挺、恽代英、周文雍、聂荣臻等人的领导下，发动了广州起义。以周文雍为主要领导的工人赤卫队，首先从太邱书院出发，随后分成两队，其中一队直接奔向四牌楼，经过维新路到达国民党广州市公安局的北面；另一队则从惠福路向南，到达国民党广州市公安局的南面，这样就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将公安局包围起来。起义队伍的喊杀声、枪炮声让公安局内的军警十分震惊，仓皇应战但是很快就被击败。负隅顽抗的一些军警将铁甲车开出来，企图阻挡起义队伍的攻势。两台铁甲车构筑成了临时的堡垒，起义队伍的进攻势头受阻。此时，周文雍身先士卒，带领了几名身手较好的工人迂回接近铁甲车，想要通过投掷手榴弹炸毁铁甲车。但是由于手榴弹为地下兵工厂自己制作，爆炸效果不理想。正在此时，叶剑英带领的教导团及时提供援助，利用更强的火力摧毁了敌人的防守，公安局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顺利击破。赤卫队和教导团汇合后，实力大增，公安局内负隅顽抗的敌人节节败退。周文雍带领几名敢死队成员，采用搭人梯的方式，爬进了公安局长的办公室，发现公安局长早已逃跑。随后他们拿出钥匙打开了军械库，起义队伍的实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在天未破晓前，起义队伍只用了2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将广州的多数地区占领了。

黎明时，张太雷、叶挺、陈郁等人来到公安局，周文雍将印有镰刀和铁锤的红旗悬挂在门楼上，标志着广州苏维埃政府的诞生。随后，张太雷通知主持召开了广州苏维埃政府的第一次会议。周文雍被任命为任命劳动委员兼任教育部长。在广州起义后的第二天，国民党反动派就立即展开了疯狂的反扑。甚至勾结了当时的一些帝国主义军队。因为敌人的人数、装备等均优于起义队伍，为了减少损失，总指挥部命令起义队伍边打边撤，撤出广州后暂时回到香港躲避。周文雍按照上级命令，负责善后工作。周文雍带着必死的决心，一支一百余人的赤卫队，打到最后只剩下二十余人。在确定大部分起义队伍已经撤离广州后，周文雍在剩下二十余名赤卫队成员的护送下，也顺利的撤离广州。由于反动派已经将去往香港的主要道路封锁，周文雍和剩余的一些同志不得已转到东江。在地方工会的安排下，周文雍潜伏在一名工人的家中。在等待了约5天后，敌人的警戒有所松懈，随后周文雍在香港方面派专人接洽下，周文雍也到达了香港。周文雍并没有因为广州起义的失败和敌人的反扑而意志消沉，这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斗志。

1927年10月底至12月初的这段时间，国民党反动派继续搜捕广州城内的一些“可疑分子”，导致党组织活动受到严重干扰。为了将广州党的工作重新恢复起来，中共中央决定选派一名可靠的、经验丰富的同志重新回到广州开展地下工作。周文雍自我举荐，但是一部分领导人担心他曾经被捕，再次回到广州被反动派认出的几率较大。周文雍没有犹豫，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最终成功说服组织重新回到了广州。1928年1月份，周文雍乔装成一名华侨商人来到了广州，并且与陈铁军以夫妻名义暂住在西壕口码头的一处民房里。这里也成为了地下党人接头的隐蔽场所。随后，周文雍与陈铁军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开展了联络失散同志的任务，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就联系到了近1000人的工人骨干及革命同志，并且在周文雍的指导下，在广州城内建立了近40余个地下联络点，随后他们的队伍不断壮大，为下一步重新组织开展工人斗争奠定了基础。

在1928年的农历春节前夕，周文雍与陈铁军、曾国筠等主要领导人商议，决定借助春节开展一次“春节骚动”的政治宣传。随后周文雍拟定了一些口号，起草了政治宣传，并且将其印制成传单。在春节期间，周文雍发送已经联系好的革命队伍、工人骨干，在广州城的大小街头，高喊口号、发送传单，告诉人们广州起义虽然失败了，但是革命还在继续，号召人们支持和加入到革命队伍中。这次活动取得了显著成果，在白色恐怖笼罩的广州，让许多有志之士看到了希望和曙光，也坚定了人们继续同反动派作斗争的信心。

四、被捕英勇就义

1928年1月27日，周文雍与陈铁军等人照常在秘密联络点进行地下工作。一群反动派利用叛徒告密信息，闯入联络点将两人同时拘捕。在狱中，敌人先是许诺高官厚禄，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周文雍“归顺”，并借机获取更多关于共产党的情报。但是周文雍毫不心动。见“利诱”不成，气急败坏的反动派开始严刑拷打，周文雍咬牙坚持，未曾透露一丝一毫有关于我党的信息。反动派见周文雍软硬不吃，没有利用价值，便想要将其杀害。周文雍利用敌人让他写“自首书”的机会，在监狱的墙上写下了一手绝命诗：

头可断，肢可折，

革命精神不可灭。

壮士头颅为党落，

好汉身躯为群裂。

随后，反动派装模作样的进行“开庭宣判”，将周文雍和陈铁军判死刑。此时周、陈两人毫无惧色。宣判之后，周文雍要求和“妻子”陈铁军合影，两人在铁窗下照了一张相，作为给当合同志们的永别纪念。2月26日，广州城下起了冰冷刺骨的细雨。周文雍及陈铁军被敌人押赴红花岗刑场。周文雍在刑场上镇定自若，刑场之外围满了前来送别的群众。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周文雍仍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群众呼喊着：“同志们，革命到底！”

周文雍从1923年加入青年团，开始接触革命工作，1925年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正式成为了一名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的战士。1927年作为主要负责人之一参加广州起义，1928年被捕后英勇就义。在短暂的革命生涯中，周文雍为了革命事业鞠躬尽瘁、赴汤蹈火，直至献出生命，表现出了革命党人的英雄气概和铮铮铁骨。周文雍、陈铁军在就义前举行的刑场上的婚礼,至今传为革命的佳话。他们的英雄事迹已搬上电影舞台,《刑场上的婚礼》已成为彪炳史册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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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陈洁贞（1977--）女，汉族，广东台山人，广东革命历史博物馆，宣教部讲解员，博物馆馆员，本科，研究方向：研究广州近代历史及广州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