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信天游》感悟农村视阈话剧的兴衰

张玲

中国农村的巨大变化为当代话剧的创作提供了极其丰富的创作资源，上世纪80年代的农村题材话剧，在改革开放和思想解放的环境下，呈现出“百花齐放”的兴旺。这一时期的农村题材话剧创作者表现出了积极的启蒙意识和审美创造意识。联产承包式的农村改革，富余了广大农民，也极大鼓舞了农村题材话剧创作者的探索实验精神。于是，80年代农村题材的话剧呈现出了高度的现实主义精神与强烈的舞台探索热情相结合的风貌，由此诞生了一批深受城乡观众喜爱的，卓有影响的作品。

但是，在一大批农村题材的当代话剧涌现，同时也存在着很多问题：农村题材的话剧创作水平亟待提高，缺少鲜活、生动的艺术形象；急功近利，把农村题材话剧仅仅看作一个简单的政治任务，甚至像上世纪60-70年代那样“写忠心、唱忠心、演忠心”；创作者艺术观日趋单一，个性匮乏……城乡观众期待农村题材话剧经典的诞生。综观新世纪至今的农村题材话剧的舞台呈现时，《信天游》是真正复归人的本体、挖掘人的心灵世界、表现人的“本性的丰富性、微妙性、多样性和多面性”（卡西尔语）的作品。

和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题材话剧相比，近年来除了《黄土谣》、《郭双印连他乡党》 在艺术性和思想性上，当代话剧可值得推崇的作品太少了。创作者或因缺少社会责任感而顾虑重重，或因没有农村生活基础而无从下笔，农村题材的话剧创作大大落后于现实农村生活。

从农村视阈来看，乡村题材话剧的创作还存在一些不足。首先是都市元素的渗透，一些农村题材话剧只有一个农村题材的外壳，其里面的内容却是属于城市化的东西，朴实美好的情感被浮躁的噱头取代。其次是地域文化的隔阂，过分彰显地域特色容易使非本区域文化圈内的观众对剧作失去兴趣，比如东北农村题材话剧在南方部分地区没有上座率就是由于大多南方观众对东北民间文化没有心理共识。第三,我们的农村题材话剧创作者们也存在着不深入农村生活、靠想象来写剧本的问题,靠想象去演话剧，没有认识到“只有像乡土文学那样将真实的感情建立在农村的土地上，才能真正创作出有价值的话剧”。

农民占我国人口的大多数，农村、农业、农民问题现已引起全国人民的关注，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三农“问题能否顺利解决直接关系到国家发展前途的大局，为此党中央做出了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重要战略决策。因而，通过话剧这种艺术形式反映农村生活及其变化，塑造农民形象，进而服务于广大人民，是戏剧工作者义不容辞的职责。

1978年以后，中国迈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文艺界万象更新，生机勃勃。农村题材话剧创作在复苏的同时，不再满足于戏剧舞台的政治教化功能，新的时代审美需求呼唤着农村剧在内容上呈现多样化的特色，农村题材话剧正在酝酿一场新时期的伟大突破。《信天游》不像同时期的某些话剧作品，或停留在政治层面的肯定、道德层面的讴歌上，或爬行于生活的表层，把贴近生活简单理解为再现生活，并在再现的过程中根据政治、道德等非戏剧因素对生活与人进行“过滤”、“净化”、“升华”，从而使本应深厚、鲜活的艺术形象趋于虚假，大大地降低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

笔者在话剧《信天游》饰演村民，深切体会到《信天游》作为农村题材话剧，具有四种美学特征：一是具备乡土气息浓郁的自然之美，农村题材话剧有着鲜明的乡土特色，农村地区的田园风光是其给观众的最直观的印象；二是要突出地域特色，对民风、民俗的表现，增强了作品的真实感，能够拉近观众与作品的距离；三是人文精神的张扬，一部优秀的农村题材话剧，一定是能够真实地了解农民的心灵状态，充满对农民深深的人文关怀，唯有如此，才能真正传达出农村生活、农民生活的真谛；四是喜剧手法的广泛应用。当下，绝大多数农村题材话剧都显得诙谐幽默，都更受观众的欢迎，这既是基于地域文化的自身特色,也与电视剧的娱乐性有关。

话剧《信天游》以陕西北部黄土高原山区一个具有光荣历史的村庄为背景，以陕北人爱唱信天游为切入点，通过彰显生命意识的信天游，讲述一家三代农民的爱情故事，通过不同时代的庄稼人唱的不同的歌，旨在揭示中国农民，六十年来的心路历程。中国农民、中国农业、中国农村，历经土改运动、合作化运动，改革开放联产承包，到今天建设小康社会的社会主义新农村，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土地所有权的演变过程，而是从自然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蜕变过程。三十年前的那场惊心动魄的改革起自农村势如燎原，推动了从农村到城市整个中国的大改革、大开放、大发展、大繁荣。改革开放三十年后的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市场化的经济形态和城镇化生活形态，改变着老庄稼人、中年农民、年轻的出门打工人……等等当下农民的生存状态和行为方式，显示了不同的生活经历在心中留下的人生印记。在总结《信天游》创作取得成功的经验时，专家们一致看好该剧的散文式叙事形式，认为这对于以往西部舞台剧的表现形式，是一种突破。也有专家赞同目前三点式的结构，认为每一个人物都有着历史的厚重的味道，人物的塑造也很成功。有专家表示，该剧目在立意上是深刻的，虽然故事线索多，但仍然通过各种舞台艺术将故事表述得很清楚，突显了剧本本身的品质，也表现了导演的非凡再现手法。

农民，作为一个社会群体，在随着时代的前进而前进，但其优秀的道德品质，崭新的思想观念，却是在实践中逐渐树立和培育起来的。农村题材话剧，作为一种城乡观众喜闻乐见的表演形式，也将随着时代的前进而前进。只有广大演职人员在演出创作中，将真实的感情建立在农村的土地上，就能真正创作出有价值的话剧作品，就能使乡土题材话剧经久不衰。

（作者单位： 陕西人民艺术剧院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