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百科   
 
高教思政
 
 
 
 
 
 
 
 
 
 
当代知识女性文学形象的变迁
论文编辑部-新丝路理论网   2015-11-07 11:47:20 作者:刘剑 来源: 文字大小:[][][]

当代知识女性文学形象的变迁

上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本土在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开启了现代化的进程。而现代性的体验对于城市中活跃的知识女性来说,尤为鲜明强烈。既有别于封建社会三从四德的古典淑女,也明显不同于《青春之歌》里受意识形态挟持的现代烈女,当代知识女性上承五四以来的启蒙精神,中借改革开放30年春风,内接自身独特的成长历程,其文化精神和城市精神一起成长。笔者认为,当代女性文学形象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的精神嬗变。

张洁小说中生活的强者

20世纪80年代初,张洁的小说对现代女性精神塑造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方舟》中的女主人公,都是被正常的生活轨道抛出来的大女子:自尊独立,优秀刚强。她们是在改革开放之初、中国大地百废待兴之时,以全部的精力和热情,投入职业生涯的第一代知识女性。三个离婚女人——梁倩、荆华和柳泉,分别是导演、理论工作者和翻译,性格各异,职业经历不同,每个人身后都有着荡气回肠的故事。在她们身上,不仅承担着几千年来女人是第二性的这种传统因袭偏见,同时沉闷腐败的社会生活也给她们的生存投下了阴影。因为对男人世界共同的失望,她们走到了一起。在这个寡妇俱乐部、以女性为主导的家庭中,唯一的男性就是柳泉没有成年的小儿子。

在当时的中国,离婚是一种和世界决裂的姿态。不管离婚的原因是什么,没能和男人世界达成应有的妥协,本身就意味着一种反叛。离了婚的女人,在时人心目中地位处于妓女和良家妇女之间。一个离了婚的女人,不属于自己的丈夫,那就属于所有的男人。(《收获》,19822期)于是她们在社会上打拼,不管是上司还是生意伙伴,甚至帮点举手之劳的陌生男人,也想趁机占点便宜;她们要自己扛面袋、换煤气罐,所有家庭力气活自食其力;她们的孩子在学校里要承受小朋友们的凌辱和围攻。张洁写出了她们内心的苦闷、孤独、挣扎和发泄。在个人情感支离破碎的世界中,三个女人用柔弱的肩膀共同支撑起一个,在寒冷的夜里互相关怀、取暖。既然没有人为她们遮风挡雨,那么自己含着眼泪,也要坚强。

因为走出家庭,她们把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注于事业。但是,即便长得好看,她们也绝不以色相取悦男人获得事业成功。她们是各个岗位上默默无闻的建设者,干着更多的活,挣着较少的钱,获得几乎没有的名,但无疑也是生活的强者。她们在各自的工作中表现得既踏实又出色,在当时还不讲职业伦理的中国,作为较早的一代职业女性,她们以自身的知识、智慧和才情献身事业而无所求,如《乔厂长上任记》中的女工程师童贞,《人到中年》里的女医生陆文婷等。这一代女性用自身孤独奋斗的身影,诠释着自立的内涵。她们也许曾经有爱,但是由于种种原因爱而不能,只好在古老的爱情伦理边缘止步,终生默默地守望,承受着孤独(《爱,是不能忘记的》,(《北京文艺》197911期);她们也许曾经为人所负,但并没有因此怀疑爱情,依然在内心用等待诠释着永恒(《祖母绿》,《花城》1984年第3期)。男人带给她们的疼痛,社会带给她们的创伤,传统带给她们的重负,她们都和生活的苦酒一并咽下。她们沉默坚强,细心柔情,在各个岗位成为时代生活的中坚力量。

在这一代知识女性身上,更多的不是女性性别意识的觉醒,而是独立自尊的人格的觉醒。她们有女性的敏感脆弱,更有知识分子的冷静从容。既然女人的名字不是弱者,就要勇于承担生命之重。她们的最高理想就是在男人世界中靠自我奋斗获得认同。她们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好女人,虽命运多舛但内心渴望健康常态的人生,向往纯洁忠贞的爱情。这一代女性形象总体来说其精神位于传统与现代之间。对于传统道德,她们的态度是保守的,她们大多是现代的淑女,宁可痛苦一生不会越雷池一步(去做情人)。对于社会主流价值,她们总体上是归附的,以实现自我与造福社会为荣,因此她们的人生态度是积极入世、健康进取的。她们发现自我,实现自我,而不过度自恋、张扬自我。

陈染笔下的城市边缘人

第一代知识女性看上去很现代,骨子里却很保守。这种古典精神随着现代性的深入开始遭遇下一代人的反拨,90年代文学中出现了与前辈完全不同的知识女性形象。80年代知识女性都是普通青年,认同主流价值,而90年代知识女性在文学中的形象,更接近于文艺青年,蔑视主流价值观,徜徉于幻想世界。她们叛逆、孤傲、忧郁、感伤,蔑视那些和生活妥协的人。陈染笔下倪拗拗和黛二们脱离人群,逃离社会,是天生的城市边缘人。她们出身在优越的家庭,受过良好的教育,生活中也没有遇到过大风大浪,却因为敏感对生活绝望,对人世任何事情提不起精神。她们人在此世,而心永远生活在别处。陈染曾引用一位外国哲学家的话:我们处在两个世界之间,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无力出生。(《陈染访谈:性在精神上应体现美好和诗意》,载于2001213日(《北京青年报》)

如果说张洁的主人公是入世的,那么陈染的主人公就是避世甚至出世的;如果说80年代知识女性是孤独的,那么到了90年代就不仅孤独,而且颓废;如果说80年代女性精神是古典的、传统的,那么90年代的精神就是现代的、浪漫的。如果说前辈人勇于承担生命之重的话,这一代新女性形象在于难以承受生命之轻——一种失重的感觉。在倪拗拗们的眼中,生活中的大多数人是那只愿意妥协的胖猫,而她们却天生是宁愿饿死的小麻雀。沉思默想占据了我日常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在今天的这种游戏人生的一片享乐主义的现代生活场景中,的确显得不适时尚。(《私人生活》,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P7)她们从异国到北京,从这个城市到那个城市,在城市与人际之间漂泊,似乎天生喜欢离群索居。像古今中外所有的零余者一样,手头无钱,心头多恨,愤世嫉俗而又曲高和寡。她们的感觉异常灵敏,灵魂更加精致,不肯与浊世同流合污,为了防止失声叫喊,我们哼唱和倾诉;为了逃避黑暗,我们闭上眼睛。(同上,P1)她们是天生的怀疑主义者,而非前辈那样的理想主义者。我知道,被任何一种光芒所覆盖的生活,都将充满伪饰和谎言。(同上,P4)她们像上帝遗落在人间的天使,或者披着隐修衣的现代修女,她们高度自恋和自闭,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

尽管如此,她们与80年代知识女性并非没有精神上的联系,也许前者正是她们精神上的母亲。在《私人生活》中,爱恋的对象——一个优雅迷人的寡妇桌子上,放着一本《方舟》,也许不是偶然的。可以说陈染一代是读着张洁的小说长大的。如果说80年代知识女性形象侧重人的觉醒,那么,这一代知识女性更侧重性的觉醒,尤其是女性主体意识和生活感觉的觉醒。《私人生活》里的倪拗拗对父亲的世界绝不认同。在她看来,父亲、公狗索菲亚·罗兰和T先生是一个物种,而保姆、母亲和是另一个物种。父亲播下了生命的种子却以专制的方式对待家庭,而口口声声说爱我的启蒙老师T先生,带走了我的童贞,也带给我堕落的情欲和成长的阴影。与对男性世界的疏离憎恨相反,女性世界于我而言充满了温情。我同情奶奶的被驱逐、遗弃,对母亲充满了依恋,也深深爱着从小到大伴我成长的和寡妇。这个不幸的女人有着贵族的血统,病弱、细腻、忧郁、深情,她以成熟女性的温爱待我,我是她寂寞人生唯一的伴侣,我的毛衣从小到大都是她倾心织就。她没有儿女,对男人世界绝望,我们相依为命,少年的我曾诚挚地表示将来愿意为她养老,这让她感动得泪流。在我长大之后,我意识到她的存在是上帝温柔的赐予,她仿佛一直就在那里等我长大,等着和我生死与共长相厮守,而当我终于觉醒想要在她那里实现灵肉合一的完美之爱时,她却在一场意外的大火中丧生。

一场大火带走了我相濡以沫的忘年爱友,而一场政治离乱也以同样仓促的方式带走了我的初恋情人。80年代的结束以一颗流弹为隐喻,它击中了我,让我猝不及防。虽然我一直坚持个体本位,逃避社会生活。周围的空气里却弥漫着仓惶与变动,从四面包抄而来。我因受伤住进了医院,而我的母亲则不胜病痛倏然离开人世。几个月的时间,三个最亲密的人,我和这个世界相连的脐带,都被强有力的命运之手剪断。世界发生了变化,相爱的人在大风中失散,孤独敏感的我在这样的打击面前,几近失心而疯狂。精心构筑的感觉世界是唯美的、感伤的,却也充满了虚幻的、病态的色彩。它像温室中的花朵,无法面对真实的人间风雨。80年代如火如荼的热情在倪拗拗的感觉世界里,只留下如烟如梦的迷茫,仿佛染上了一种高贵的洁癖,她以冷眼旁观的态度对待现实。时代像一列疾驰的火车,义无反顾地驶向未知的远方,那里容不下顾影自怜者的迷梦。倪拗拗们追求完美的爱情,但总是中途夭折;向往纯美的人生,而周围弥漫着难以忍受的龌龊,正如作者所言,是一个残缺的时代里的残缺的人。

卫慧小说中的新新人类

与陈染的主人公在精神上一脉相承,卫慧的小说也是彻底的文艺范儿,甚至带着新世纪的波西米亚风格。陈染的主人公是这个世界执拗的不合作者,而卫慧的主人公早已经超脱到对一切无可无不可。她们不是弃世,而是玩世,是新世纪的弄潮儿。

作为都市的新新人类,卫慧笔下的女主人公没有80年代知识女性面临的道德压力和事业压力,也没有倪拗拗们因不合群而带来的不安全感和社交压力。相反她是天生的社交动物,对感官享受的着迷让她醉生梦死般地合群。对于倪可来说,生命不会再是沉重的,因为她有能力让一切举重若轻;她也不会嫌世道肮脏,因为让堕落开出恶之花就是她的天性。她们吸毒、饮酒、乱交,享受瞬间的耗尽和感觉的迷狂。

如果说张洁的主人公重在独立人格的觉醒,陈染的主人公重在女性意识的觉醒,那么卫慧的主人公则更看重女性生命欲望的觉醒。在文化上,倪可和倪拗拗一样有着敏感精致的灵魂,她的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她自己出身名校,熟读中外名著,听精致高雅的欧美古典音乐,出入各种高级休闲会所和酒吧。也许她在文化上的激进和前卫不亚于苏珊-桑塔格。然而文化的先锋带来的却是行为的放纵。道德只用于束缚那些不能解释道德的人。倪可们把世俗道德看作保守的迂腐和平庸的恶俗。她们反对主流价值观,在欲仙欲死的人间迷梦中,在浮世男女尽情交欢的床上,人间一切道德都被解构了。

倪可翻转了古往今来女人在爱情中的被动角色,一跃而居上位,成为现代性中的强势主体。她爱天天,他们发自内心彼此欣赏,在精神上相互温暖。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超越肉欲的真实爱情。她明白自己对天天的爱,也明白自己在天天心中的位置。但正如史铁生《务虚笔记》中的诗人L一样,她同时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好色之徒。在爱侣与情人之间,她过着灵肉分离的生活。按照昆德拉的解释,同女人做爱和同女人睡觉是两种互不相干的感情,前者是情欲——感官享受,后者是爱情——相濡以沫。倪可把天天定义为爱情,把马克定义为情欲。和廖一梅《悲观主义的花朵》中的女主人公的性道德观相近,倪可也认为和男人上床天经地义,不小心爱上某个男人才是耻辱。所以她刻意标榜自己和马克之间没有爱情,然而事实并非那么简单。

应该看到,倪可爱她的写作,为了天天的期许,也为了自我实现,她像80年代知识女性一样懂得个人奋斗。就此而言,她的性格中一面是马当娜,一面是她的表姐朱砂。如果说倪可的形象尚有些另类的话,那么朱砂则代表了今日中国大多数知识女性的生活理想诉求。卫慧称自己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半自传体写下这一切,是因为她把这看成是自己为青春寻找到的不同寻常的意义,是一种纪念和一个开始,也是让自己继续对这世界保持好奇和爱的一个重要理由。

结语

随着全球化浪潮以及本土现代性步伐的深入,女性生活的版图也在不断扩大,其生活样式也更加光怪陆离。知识女性文学形象的变迁既与其各自作者的出身经历有关,也折射出她们身后时代精神的光谱。从生活的强者到城市边缘人,再到新新人类,知识女性在文学中的形象从主流到边缘到另类,在大众印象中越来越非主流,在自我认同上越来越有个性。这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越来越有思想、能创造、懂品味、会生活的一群。男人改造着世界,而女人在改造世界的同时改造着男人。她们越来越有魅力的存在,将继续成为现代化都市中不可或缺而又值得玩味的亮丽风景。

作者单位:北京邮电大学,副教授

《新丝路》是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批准的一本综合性社科类期刊,国内刊号CN61-1499/C,国际刊号ISSN2095-9923,邮发代号52-248。这是一份随国家“一带一路”发展战略应运而生的新型刊物,由由陕西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主管,陕西省社会发展研究会主办。

欢迎老作者、新作者踊跃投稿!

投稿邮箱:tougao85@163.com    tougao58@163.com

咨询电话:02987362792         13309215487

编辑:孔延莉 QQ511860427    416480080

 

最新评论
发表评论
评论标题
评论内容
图片上传
表情图标

 
李 彬 以司法行政改革 
冯志军 戚叶雯 张  
魏明英 避税与反避税探 
靳利华 中俄毗邻区域生 
卿 红 基于宪法思维的 


覃俊丽 公益助学类社会 
蒲一帆 讲好中国扶贫故 
吴化杰 张瑞敏 “后扶 
周荣 昆明市巩固提升脱 
崔国鹏 三大行动背景下 
杂志简介 稿件要求 汇款方式 联系方式

CopyRight (C)2005-2015 Www.xinxi86.Com  All Rights Reserved..  陕ICP备15009280号
所有论文资料均源于网上的共享资源及期刊共享,请特别注意勿做其他非法用途
如有侵犯您论文的版权或其他有损您利益的行为,请联系指出,论文网在线会立即进行改正或删除有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