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步青与浙江大学
著名数学家苏步青的教学研究生涯,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1931年留学回国到1951年“三反”运动之前,他主动选择了浙江大学。在此期间虽然经历了八年抗战和三年内战,但是在他与同事们的努力下,终于让浙江大学享有“东方剑桥”(李约瑟语)的美誉。
第二阶段是从1951年“三反”运动开始,到1976年“文化大革命”结束,他不是在政治运动中屡遭迫害,就是下基层去搞应用研究。1976年一个美国数学家代表团访华时惊讶地发现,以苏步青为首的中国经典几何学派早已消失,原因是被迫从事应用研究。
第三阶段是1976年“文化大革命”结束到2003年去世,他虽然进入“平步青云”的时代,并登上民盟中央副主席和全国政协副主席的宝座,但是他的学术生命却已经结束。
为什么一个数学家在战乱频仍的民国时代,用了不到20年的时间就做出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呢?这显然与他的浙大情怀有关。
求学之路
苏步青1902年出身于浙江平阳腾蛟村一个普通农民家庭。父亲给他取名步青,有平步青云、光宗耀祖之意。根据个人回忆,因为家境贫寒,他从小就干过上山割草、喂猪放牛等农活;又因为酷爱读书,他在9岁的时候被父亲送到数十里以外的平阳县第一小学当了插班生。
1914年,他以优异成绩考入浙江省立第十中学(温州中学的前身)。在这里他遇上了两位好老师:校长洪岷初因为喜欢其勤奋好学,将他视如己出;数学老师陈叔平则对他的人生走向产生了决定性影响。正因为如此,在1982年温州中学80周年校庆的时候,苏步青写下了“岷老怜我如幼子,叔师训我作畴人(数学家)”的诗句。
1919年,苏步青在洪校长的鼓励和资助下赴日本留学。经过短期的日语补习,他于1920年2月以优异成绩考入东京高等工业学校电机系。1923年东京大地震时,他有幸躲过这一劫难。1924年3月,他以两个满分和总分第一的成绩考入位于仙台的东北帝国大学数学系。随后,他闯入微分几何研究新领域,发表论文数十篇,并获得理学博士学位。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两年以前,另一位名叫陈建功的中国留学生也在这所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在日本,要想成为理学博士是非常困难的,所以陈建功获此殊荣的时候,在日本曾经引起很大轰动。
在东北帝国大学读书期间,苏步青认识了松本教授的女儿松本米子。米子小姐性格温婉、才貌出众,她不仅精通插花、书法、茶道,而且爱好音乐,擅长古筝。当时苏步青以研究生的身份担任帝国大学数学系讲师,成为该校有史以来第一个可以代课的研究生,因此米子小姐对他十分仰慕。经过一年多恋爱,二人步入了婚姻殿堂。
返回浙大
1931年,苏步青谢绝母校和中国著名大学的邀请,回到浙江大学数学系任教。为此他在《感怀寄友》一诗中有如下的咏叹:
渡口云烟海鸟飞,江边春色认依稀。
十年海上君休笑,赢得鬓发和布衣。
苏步青选择浙江大学,与他的学长、已经在该校任教的陈建功有关。陈是浙江绍兴人,为了服务乡梓,他在日本时就与苏步青约定,准备花上20年时间,把浙江大学数学系办成世界一流水平。进入浙大以后,苏步青与陈建功密切合作,不仅在中国创建了微分几何学派,而且创办了数学研讨班,用严格的教学方式培养了一批数学精英。
正当苏步青想要大展身手的时候,抗日战争的突然爆发打乱了他的计划。1937年“七七”事变以后,身为数学系主任的苏步青想带学生离开杭州向浙江西部转移。但是校长竺可桢并不同意。为此,竺在10月20号的日记中写道:
……中午开特种教育委员会常务委员会,知数学系苏步青拟带三、四年级生明日出发赴建德。苏昨日曾来谈,余不允,嘱其留待一星期。今日忽有此消息,即电苏嘱其转致学生不得自由行动。上次校务会议苏出席时,尚主张炸弹临头亦须上课,今又忽然改变态度。据章用云,系陈建功胆量小,不能居杭,故欲早迁云云。(《竺可桢全集》第6卷第387页,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
这里所谓“今日忽有此消息”,是指日军向津浦线大举进攻一事。因为浙江战事尚不明朗,所以竺可桢致电苏步青及其学生不要自由行动。
另外,章用是章士钊的儿子,也在浙江大学数学系任教。据说当时有学生问他:“警报响了还上课吗?”他反问道:“怎么不上课?”学生又问:“那黑板挂在哪里?”他回答说:“挂在我胸前!”这句话和苏步青“炸弹临头亦须上课”的主张,表现了中国知识界在抗日战争中确实有一种同仇敌忾、视死如归的精神。至于章用所谓“陈建功胆量小”云云,很可能是文人相轻的表现。
由于形势日趋恶化,敌机轰炸的警报接连不断,所以竺可桢也考虑学校应该向浙西方向转移。11月11日战事吃紧,浙江大学师生分三批前往建德。12月24日杭州失陷以后,浙大师生又经过金华、衢州向江西玉山进发。
大约在此前后,苏步青接到岳父病危的电报,想让他们夫妇回日本见上一面。苏步青让妻子回国,但松本米子却表示要跟丈夫一同西迁。当时松本女士刚刚生过孩子,身体尚未复原,所以苏步青把她和孩子送回老家避难。
1938年春,苏步青在返回学校之前,因为妻离子别写下这样一首诗:
燕子 并序
一九三八年春,避寇挈眷南旋,寓水头浦底。夜闻燕子搏翼声,感而赋此。
燕子来何处,今宵宿我家。
声嘶知路远,翼破想风斜。
故里堂终废,新巢愿尚赊。
江南云水足,莫再向天涯。
序中所谓“水头浦底”,是现在的平阳县水头镇浦底乡。这里距苏步青老家腾蛟村不到十公里。诗中“江南云水足,莫再向天涯”句,道出了苏步青与妻子难舍难分的情景。
这一年2月11日,竺可桢在日记中写道:“步青来电,香曾来电,均知彼等暂不能来,大抵以交通不便也。”(同上,第467页)步青乃苏步青无疑,香曾则是在1945年失踪的浙大教授费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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