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陈忠实《白鹿原》中的审美意象
摘要:审美意象在文学作品中应用广泛,它有助于揭示作品的主题。《白鹿原》中就有许多意象,如白鹿、白狼、鏊子等。审美意象具有哲理性、象征性、荒诞性和多义性等特征,本文将从这四个角度入手,具体分析《白鹿原》中的几种意象,以求更好地探求其内在意义,从而进一步理解小说的主题。
关键词:《白鹿原》;审美意象;多重特征
文学作品中追求的是那种最能体现作家、艺术家审美理想的高级意象,康德有着类似看法,他将最高的审美范畴定义为“审美意象”。审美意象作为文学的高级形态之一,具有哲理性、象征性和荒诞性。此外,在鉴赏抽象思维的意象时也是一个审美求解的过程,不同的读者有不同的鉴赏方式,因此审美意象具有多义性。陈忠实的长篇小说《白鹿原》中的种种意象就涉及到上述的各个方面。在本文中,笔者将以此书中“鏊子”、“白鹿”、“白狼”等意象为例,具体分析其特点。
一、审美意象的哲理性
审美意象的本质是哲理性。“20世纪现代派文学和艺术的许多流派,也以表达哲理和观念作为它们创造意象的目的和审美理想”。卡夫卡在小说《变形记》中,通过商品推销员格里高尔.萨姆莎一觉醒来变成大甲虫的意象,深刻表达了关于人性的哲理思考。
《白鹿原》中的种种意象,很多被赋予了深刻的哲理,“鏊子”是其中的一个典型。在朱先生眼中,白鹿原是一个被人们你争我夺的鏊子。一个“鏊子”,把那些错综复杂的政治斗争给凝练化地表达出来,同时也象征着原上百姓的苦难处境。这个“鏊子”,还是当时整个中国社会的缩影和中华民族的命运的象征。文革时,一群师生在掘朱先生的坟墓时的,发现那两句“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和“折腾到何时为止”皆可看做是对“鏊子”这一意象的注解。撇开其迷信的色彩不说,读者从中领悟到的哲理的启迪是无限的。
二、审美意象的象征性
象征往往是审美意象最基本的表现手段。黑格尔对其有过严格的界定,他说:“象征一般是直接呈现于感性观照的一种现成的外在事物,对这种外在事物并不直接就它本生来看,而是就它所暗示的一种较广泛较普遍的意义来看。因此,我们在象征里应该分出两个因素,第一是意义,其次是这意义的表现。”白鹿作为《白鹿原》的核心意象,有着很强的象征意义。在小说里,它是平静、美好、宁和的象征,能够驱灾除害,能给原上的人们带来幸福。它所到之处,“麦苗忽地蹿高了,黄不拉几的弱苗子变成黑油油的绿苗子,整个原上和河川里全是一色绿的麦苗……一切毒虫害兽全都悄然毙命了”。其实,在中国,“鹿”作为吉祥美好的象征是早就存在的。《诗经.小雅》的开篇就是《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在中国古代的神话传说中,也有西王母乘白鹿献白玉环于黄帝的传说。
从深层次上来讲,白鹿更象征着一种“白鹿精魂”,其本质是“一种由小农经济与儒家经典共同铸就的以宗法色彩为其显著标志的农业文明”。其间包含着耕读传家的祖训,蕴含着正直、仁义等传统道德。而白嘉轩则无疑是这种“白鹿精魂”的具体承载者:他修祠堂,办学堂,造福乡里,竟使一向清高的朱先生打躬作揖跪地相谢;白狼侵袭乡里,他带领乡亲们修复围墙,有效阻遏了白狼的侵扰;为教化乡民,他立乡约族规;他以德报怨,对打坏自己腰杆的黑娃,尽心营救;他铁面无私,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也绝不姑息;大旱来临,他自残以求雨;瘟疫流行,相守一生的妻子染病去世,他毫不颓唐……他始终坚守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儒家信条。白嘉轩以其正直、仁义、不屈、果敢的品质,将“白鹿精魂”演绎到极致。
三、审美意象的荒诞性
审美意象的形象特征是荒诞性。荒诞性可以从两方面来理解。其一是指形象上的荒诞性,比如中国古代神话中以乳为目、以脐为口的刑天,埃及的狮身人面相,这在现实中都是不可能有的。其二是指生活情理上的荒诞性。如贝克特的代表作《等待戈多》,就表现人类对无望的未来充满期望的等待的荒谬悲剧,揭示了人生的荒诞性。
《白鹿原》中的意象在荒诞性的表现上突出,因此对其荒诞性的解读很重要。白鹿这一意象在小说中共出现三次。第一次是白嘉轩在雪地里发现了那株形状近似白鹿的蓟草,随后引出换地等一系列风波。其后两次白鹿出现在白灵和朱先生逝去之时。白灵被害的那个晚上,她的亲人都做了同样的梦:“看见咱原上飘过来一只白鹿……白鹿的脸变成灵灵的脸,还委屈哭着叫了一声‘爸’”。同样,在朱先生仙去那天,朱白氏“忽然看见前院里腾起一只白鹿,掠上房檐飘过屋脊便在原地上消失了”。白灵的托梦和朱先生的化鹿仙去,从科学的角度来说,都是不可能的,因而这种神秘现象就体现出一定的荒诞性。此外,田小娥死后化为鬼魂,附在鹿三身上诉说自己的冤情,为泄恨给白鹿原带来了瘟疫。凡此种种荒诞,都被作者以平实的笔调写到生活中,为作品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为什么《白鹿原》中的意象带有荒诞性呢?我认为,主要有两点原因:第一,作者深受中国传统文化中荒诞神秘主义的影响,比如,在《搜神记》的《吴王小女》一文中,就有吴王小女紫玉死后魂从墓中出,与情郎相会,并且与吴王相见的情节。至清朝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更是有鬼魂或附身或托梦的故事。作者在接受传统文化的精髓时,不可避免地吸收其中荒诞因素;第二,作者还受到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陈忠实曾说过,哥伦比亚作家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和《霍乱时期的爱情》使他的“整个艺术世界发生震撼”。陈忠实采用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借助意象,打通了人与鬼、生与死这两个世界,很好地揭示了人物的性格与人生的苦难。
四、审美意象的多义性
审美意象的思维特征是抽象思维的直接参与,其鉴赏特点是“求解”。在这个过程中,读者从不同的角度进行求解,就会发现它的多义性。白狼在小说第一次出现时,给原上的人们带来了极大的恐慌,造成了直接的威胁。它两眼冒绿光,悄无声息地跳进猪圈,吸舐血浆……在这里,白狼是丑恶的化身,是不幸的象征。它给人们带来了灾难。同时,它也指向那些破坏白鹿原安宁的人。后来,一群乌鸦兵开进白鹿原,强征粮食。鹿兆鹏、黑娃和韩裁缝三人摸黑一把火烧了粮台,并留下了“放火烧粮者白狼”的标语。此时的白狼就不再是丑恶的化身了,相反,它象征着抗争恶势力、救民于水火的正义者。所以说,在解读意象时,不能对其一概而论,要从不同的角度进行鉴赏,以探求其多义性。这也是对《白鹿原》意象解读的正确办法。
作者很好的运用意象的手法,通过“白鹿”、“鏊子”等一系列意象的塑造,深刻揭示其追求美好,哀叹苦难的主题,同时,又引人深思。(作者单位: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
项目名称:浙江师范大学教改项目《〈中国现当代文学〉教学的话语立场与育化品格》(编号:2012/21)研究实践成果。指导老师:首作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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