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权制度下的牺牲品
——田小娥形象之分析
王利荣(陕西能源职业技术学院 陕西咸阳 712000)
摘 要:《白鹿原》是当代著名作家陈忠实的扛鼎之作,是体现陕西传统文化的煌煌史诗,是迄今为止公认的当代文学的代表性作品。作品自问世以来,当代文学研究界对其思想艺术的研究和探索逐步深入,成果辉煌。时至今日,热度不减。笔者认为陈忠实在作品中展现的不仅仅是五十多年历史跨度的民族秘史,更展现出的是一出女性悲剧史。陈忠实在作品中塑造女性形象并不多,却性格各异,命运不同。故而关注她们的命运、分析她们的性格、研究她们的悲剧及其成因,本文旨在通过对田小娥的形象进行分析,以归纳白鹿原女性悲剧真正原因。
关键词:田小娥;悲剧;原因
陈忠实在谈酝酿作品的过程中,他就大量的走访民间,与老百姓交谈,来寻找作品中人物的生活原型。但与作者交谈的多数为男性,结合作者自己的身份,在作品中塑造人物的时候,陈老先生更倾向于男性。但是在《白鹿原》作品中,为数不多的女性,个个也跃然纸上,生动形象。可以说田小娥是白鹿原与众不同的一个女性,她有反抗的意识,她有反抗的行动,她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意识,她有追求幸福生活的行动,但在陈老先生的笔下,田小娥的追求最后几乎成了乱淫。而赋予她这淫乱的一生正是男权制度对女性的压迫所现。
一、田小娥的成长背景悲剧
田小娥,在作品中是最有争议的一个角色,白鹿原村的人们称之为“婊子”,其实在笔者眼里,田小娥是一个非常值得同情的女性。她的人生悲剧固然是社会造就的,可与她自身的性格与成长的家庭环也是分不开的。
作为一家之主的田秀才,田小娥的父亲,在他的骨子里自然会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他不可能教田小娥识字读书,更不可能给田小娥系统的封建礼教教育,更不会教育女儿要“从一而终”。所以在这样的家庭里被培养出来的田小娥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封建传统女子。她对封建女子必须尊崇的“从一而终”、“三从四德”等观念也就不会有明确的认识,封建的传统理念对田小娥来说只是别人要遵守的条规而已,与自己是没有关系的。所以在现实生活中田小娥也就无视于封建社会对女性的清规戒律。正是这些因素才导致她悲剧的一生。当然父亲给她的影响是最初的也最深刻的烙印。以至于在她以后的成长过程中,生不逢时的无奈,封建思想的残留作为绊脚绳,以及自身追求自由的本性和历史的风云变幻都左右着她的一生。
二、田小娥的男人与其人生悲剧
田小娥悲惨的的一生,许多人将之定论为淫荡的一生,其实笔者认为,田小娥的淫荡都是需要生活下去迫不得已的选择。因为在当时的生活现实中,一个不被白鹿原村承认的女人,想要生存下去,必须要找一个依靠,而男人就自然而然的成了田小娥的不二人选。
1.郭举人——悲剧的开始
田小娥,在父亲的包办下,十几岁就被邻村的郭举人娶回来做二房。小妾的地位加之繁重的劳动和暗无天日的压迫使得田小娥的生活没有了盼头。想着她还要在郭举人的原配夫人监控下跟郭巨人进行男女之事,这些都不是最打紧的,最打紧的是用李长工的原话来说:“专意儿是给他(郭举人)泡枣的。”在郭秀才家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给田小娥带来了一般人无法想象的伤害。精神肉体与人格尊严的双重侮辱,使田小娥对郭举人一家恨之入骨。所以当黑娃毫不知情的问起时田小娥时,田小娥毫不犹豫地“顺手抽了他一个嘴巴,抽得很重不像玩的”。这一巴掌是田小娥对自己婚姻不满的愤恨,对现实生活的不满的反抗,对自己如花般的青春的一种哭诉。因为她不满把自己如花的青春用来陪葬风烛残年的老秀才。她对黑娃的哭诉表明了这一切:“姐在这屋里连只狗都不如!我看咱俩偷空跑了,跑到远远的地方,哪怕讨吃要喝我都不嫌,只要有你兄弟日夜跟我在一搭。”[1]这一切的悲泣正是田小娥对现实的愤恨,对幸福生活的向往。2.黑娃——对爱情的追求
田小娥与黑娃的结合,最开始是从性的需求上起步,到后来,产生了爱情,再发展为彼此的依靠。
现实中,田小娥的主动使得黑娃与她不谋而合。出于对暗无天日的压迫生活的反抗,田小娥先向活力四射的黑娃抛出了媚眼,主动去勾引黑娃。黑娃对田小娥的回应是处于青春懵懂期对性的好奇与渴望。两个人一拍即合的节奏使得他们很快的走到了一起,在双方满足彼此的耳厮鬓摩中,他们产生了爱情。可以说田小娥的这一步在她心里是成功的,因为她体会到了作为一个女人拥有的权利,她享受到了爱与被爱的滋味,她享受到了“金山银山不如土房一间”的踏实与温馨,她从内心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安稳。黑娃能给她的正是她内心渴望拥有的。他们之间的爱情,是他们再正常不过的需求,但却被封建文化思想的追随者,男权制度的代表白嘉轩拒之于宗族祠堂的门外。
黑娃,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不顾一切,不畏流言,不恋亲情,将田小娥带了回来,无奈时运不济,碰上封建伦理道德坚实的拥护者——白嘉轩,使得他们唾手可得的幸福被拒之门外;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确实应该为自己的理想去奋斗,可黑娃并未结合田小娥的实际情况来考虑:不被白鹿原承认的田小娥,他是其唯一的依靠,一旦他留下田小娥去奔赴自己的理想前程,那么田小娥将不会有任何生存之机。事实上求生本能使得田小娥不顾一切,寻求生存之机。结合当时的实际情况,和田小娥本身条件,攀附男人是最有效最便捷方式,所以田小娥被打上了“婊子”的烙印,以至于公公怨恨到要杀了她的。
3.鹿子霖——生活需求的选择
对于田小娥而言,鹿子霖是她为了救黑娃抓住的唯一的救命草,她天真的认为有了鹿子霖这个依靠,她就有了希望。田小娥作为一个一穷二白的女人,为了救自己的丈夫,只能寻求权力的帮助,而鹿子霖就是最合适人选。因为这样去做,让她的生活可以有最基本的保障。不得已,她委身于阅女无数的鹿子霖,她丢失了自己的尊严,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却被冠以“婊子”的臭名。对于田小娥而言,没有鹿子霖,意味着丈夫没有获救的可能,生活也将不再有希望,最基本的吃喝将会成为问题。
4.白孝文——复仇的选择
田小娥对白嘉轩不让她和黑娃进白鹿原村的祠堂这一事以及在祠堂所受的刺刑,一直怀恨在心。因为在田小娥看来,假如没有白嘉轩的阻止,也许她和她的黑娃哥正过着即使贫穷但却很幸福的生活;如果不是白嘉轩,她仅存的一点尊严也许不会荡然无存!田小娥认为她生活中所遭遇的这一切,都可以归结于白嘉轩。可是要直接报复白嘉轩田小娥知道是不可能的,所以她选择了白孝文——让白嘉轩引以为豪的儿子,白鹿原村未来的族长。常言道“女追男,一张纸”,田小娥轻而易举的“抹掉了白孝文的裤子”,与自己“勾搭”在了一起,并且唆使白孝文抽大烟以至差点送命,田小娥所做的这一切对白嘉轩而言,是致命的一击,这一击,使白嘉轩无力回击,就此倒地。田小娥的这一报复使得白孝文在白家无立脚之地,与白嘉轩的父子之情荡然无存,使得他在白鹿原上威望消失殆尽。
诚然,田小娥勾引白孝文是受鹿子霖的教唆,因为她自己是万万不会想到用白孝文来报复白嘉轩,她的思想是到不了这一高度的。可她就愿意这么去做,是因为她也有私情,她对白嘉轩的恨,透彻心骨。
5.白嘉轩——精神的桎梏
白鹿原村最有威望的、男权制度的维护者——白嘉轩,在作品中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物形象。在他身上,体现了封建传统文化的全部复杂性——既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在男权社会中男性从根本上否定女性的性权利,否定女性在性生活中的主体性和创造性,把女性仅仅当作男性性欲的被动工具”[2]所以在白嘉轩的认识里,女人不可能与男人平起平坐,女人只是男人为了传宗接代的工具和满足性行为的个体而已。在他眼里,田小娥就是封建道德的违背者,就是背叛男权制度的不安分子,
就是他完美的精神世界里和谐乡村中的不和谐音符,所以他必须要将其制压下去。
6.鹿三——生命的完结
做为封建礼教的遵循者、白嘉轩的忠实长工鹿三,在他眼里,田小娥既不是他的儿媳妇也不是白鹿原的好人。鹿三认为田小娥毁了他的一切:田小娥是断送他儿子的前程淫妇;田小娥是败坏他家门风的荡妇;田小娥是名副其实的白鹿原的“烂货”、“婊子”、“祸害”;田小娥是葬送了整个白鹿原包括他最仁义的主子——白嘉轩的儿子,未来白鹿原村族长长的接班人——白孝文。而田小娥这一切迫不得已的行为,恰恰是激起鹿三想要杀了她的念头。在在鹿三心里是这么想的:“我要做成我一生中的第二件大事了,去杀一个婊子去除一个祸害。” 于此,鹿三选择了对田小娥,即自己的儿媳妇痛下杀手。
三、结语
回顾作品,细数田小娥一生所经历的七个男人(白狗蛋仅仅是生命里的过客),七十多岁的棺材瓤子是田小娥悲剧人生的开始;黑娃(鹿兆谦)生活的希望与寄托;鹿子霖是她生活堕落的开始;白孝文是她报复社会,报复白鹿原,报复白嘉轩的开始;封建伦理思想的忠实守护者,白鹿原村的族长白嘉轩是她生活中的三纲五常;鹿三是被迫她走完一生的主宰者。而她生命里的这些男人,都是逼迫她走向死亡的助推器。纵观田小娥的一生都活在男人的压迫之下,自己想要的自由却与男人所拥护的封建伦理道德相违背,她的一切反抗均被男权制度扼杀在摇篮里,她的悲惨一生正是男权制度的牺牲品。
注释:
[1]陈忠实.《白鹿原》p192.人民文学出版社1993年6月版
[2]禹燕.《女性人类学》p50.北京东光出版社1988年
参考文献:
[1]童庆炳、程正民.《文艺心理学教程》[M].P53-76 高等教育出版社2001年4月版
[2]陈忠实.《陈忠实文集》第五卷[M].P64-68 太白文艺出版1996年8月版
[3]李遇春.《西部作家精神档案》[M].P79-145 商务印书馆 2012年7月
[4]陈忠实.《白鹿原》[M].全书.人民文学出版社
[5]代纪东.《肉身的敞开与遮蔽的生存悲剧——析<白鹿原>女性形象的塑造》[J].新疆石油教育学院学报.2004 年第1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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