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鲁迅《祝福》中祥林嫂的悲剧
张琳琳 党洁（西北大学现代学院 陕西西安
710130）
摘 要：《祝福》是鲁迅小说集《彷徨》里十分重要的一篇，也是鲁迅笔下写妇女以及妇女悲剧的经典篇目。本文将对小说中祥林嫂这一鲁迅笔下经典的悲剧妇女形象的一生进行回顾，通过对其人生经历、婚姻不幸和结局以及造成她悲剧命运的原因进行分析，最终得出对于人物命运，性格较为深层的理解。
关键词：祝福；祥林嫂；悲剧命运
鲁迅笔下有很多悲剧故事，人物各不相同。每个人物也都有自己独特的言语和故事，每一个悲剧后面都有发人深省的潜在内涵。带着这些我们已知的和我们好奇而未知的内容走进祥林嫂，去看看属于她而又不仅仅只是属于她的那个悲剧世界。
1.让人印象深刻的出场
就祥林嫂的外表或者说她的特色而言，也许并不如鲁迅笔下的阿Q、孔乙己，但之所以说她的出场让人印象深刻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
《祝福》里有这样一段描写祥林嫂外貌的话“五年前的花白的头发，即今已经全白，全不像四十上下的人；脸上瘦削不堪，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个活物。她一手提着竹篮，内中一个破碗，空的；一手拄着一支比她更长的竹竿，下端开了裂；她分明已经纯乎是一个乞丐了。”[1]这段话正是祥林嫂第一次在文中出现时的样子，于是初次阅读《祝福》时难免有人会认为文章应该是写这之后的事了，结果先生是在人们看到祥林嫂给人以深刻印象之后才开始缓缓道出祥林嫂之前都经历了些什么，如此大的视觉冲击也真真是吸引住了众人的眼球。
2.祥林嫂的身世与悲剧的展开
祥林嫂的悲剧是很具有代表性的，这应该是一类人的悲剧。我在这里要写的祥林嫂的悲剧与别家前辈所写的祥林嫂的悲剧是不同的，我从她的个人经历和事件之中去看她的悲剧，这样似乎更具体更容易产生共鸣。
第一处悲剧就是反抗无果，祥林嫂再嫁。本就丧夫的祥林嫂好容易找到活计，却因婆婆要给小叔子娶亲再次出嫁——改嫁。不想嫁，或者说不愿意这样再嫁，于是祥林嫂反抗了，甚至撞破了脑袋，结果还是被绑了去，以生了小孩而告终。
第二处悲剧是丧夫失子，没了住处。祥林嫂眼睁睁看着伤寒夺走了丈夫的性命，坚强的女人继续与儿子相依为命，可是偏偏在祥林嫂大概就要忘记失去丈夫的伤痛的时候，儿子阿毛让狼给叼了。这儿子刚没了几天，大伯便打起了房子的主意。祥林嫂孤零零一人，无人帮衬，只得被大伯收了屋子赶了出去，祥林嫂的悲剧也因为这件事而走向了高潮。
第三处悲剧是被主人家嫌弃、被人们嘲笑。悲剧的祥林嫂为了替自己找个出路又出现在了鲁镇。只不过这一回来的，再不是以前那个祥林嫂了。“脸色青黄，此时两颊上已消失了血色，顺着眼，眼角上带着些泪痕，眼光也没有出发前那样精神了。”对于鲁四老爷这样的封建统治者而言，那必代表着晦气。虽是留下来了就意味着有了安身之所，但今时不同往日，大家伙都不像从前那般待她了。祝福要用的东西，四婶是碰也不让她碰，而鲁镇上别的人更是拿她的阿毛来笑她戏耍她。
第四处悲剧是被鬼神之说的折磨。祥林嫂是相信鬼神之说的，她一直觉得自己死后也不知道如何去见两任丈夫，到底该去见谁，又或者会因为她再嫁而被一分为二地劈成两半。于是，苦闷的祥林嫂信了柳妈的话，甚至去取走了从未动用的工钱捐了门槛。之后，就如同阿Q的精神胜利法一样觉得给了自己一些宽慰。于是做活似乎也有了力气，但终究还是依然被人嫌弃的，于是缓过来的那口气又吊着，至此便胆小怕黑呆若木偶了。
3.死亡——悲剧的落幕
终于，祥林嫂熬到她人生的最后一个悲剧——死亡。或许人都有一死，倒也不觉得什么，但祥林嫂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痛苦、太多精神与肉体的折磨与煎熬，最终去了，或许对她来讲未偿不是一种解脱。而可悲的是，这个被命运无情摧残，被鲁镇人无情嘲讽的人，在死的时候，刚好是年关，刚好是祝福的时候，于是无人为她烧纸，无人为她送行，甚至无人清楚祥林嫂究竟什么时辰死的。她的死，对于任何人都没有影响，无人关怀或是替她掉几滴伤心送行的眼泪，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投入到祝福的喜庆中去了，多么讽刺。而正是这种讽刺，才构成了祥林嫂最后的悲剧。也正是这个悲剧，终于让祥林嫂的悲剧落了幕。
在《祝福》中，除了祥林嫂这个灵魂人物作为主线之外，还有许多有名字或者压根儿无名无姓的人也在祥林嫂的一生中或是掺和了一下或是倒腾了许久，终归是祥林嫂悲剧路上的撒盐之人，或者我们说他们是煽风点火之人。
首先是婆婆和大伯。祥林嫂的丈夫没了，婆婆自然是不会再留着这大活人“白吃饭”的，于是打算嫁了她，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卖了她”，还能得好大一笔钱来给小儿子取媳妇儿。第二任丈夫的大伯趁火打劫的功夫可远远是超过我们的所想。对一个丧夫失子的女人他也下得去手，忍得下心，竟全无一点人之常情中的悲悯心。正是因为祥林嫂遇上这样的婆婆和如此的大伯，才会有后面的祥林嫂的悲剧。
儿子阿毛对于再一次失去丈夫的祥林嫂而言就是全部，是她用生命在乎的唯一。然而，就是如此不公，她的唯一被可恶的狼夺了性命。这样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自然是爱护有加的，结果却就好巧不巧的，狼竟然吃了阿毛。于是，阿毛之死在祥林嫂整个悲剧一生中起到的作用也算得上是举足轻重的了。
柳妈这个角色在《祝福》里算得上是封建鬼神思想的代表了，虽然她没有鲁四老爷和太太的身份地位，可这并不影响她的“信仰”。鬼神之说在她的心里有着重要的地位，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使她对祥林嫂死后的“命运”好奇和上心。我们本就内心极其脆弱的祥林嫂这次更是被鬼神之说吓破了胆，于是用尽钱才捐了门槛还是觉得不妥，终日被折磨。
在鲁迅笔下的众多角色和人物中，祥林嫂是独特的，她是众多角色中命运最为凄惨的一个，也是在鲁迅众多小说之中出现的唯一一个数重悲剧同时压身的经典形象，她最后死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这里重点从书中客观的社会因素和祥林嫂的主观性格两个方面得出结论。
小说《祝福》的时代背景是封建帝制刚刚倒台的那段时期。两千多年的封建统治留给社会的影响想来也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的，而在鲁迅先生所生活的那样一个封建帝制才刚刚土崩瓦解的时代里，很多如同祥林嫂一样的底层民众都是被压榨被奴役的对象。所有封建社会留下的毒，症状都在他们身上淋漓尽致的发作了。
封建鬼神之说历来都是害人不浅的。对比祥林嫂的态度和做法，到更是显得《第九个寡妇》里的王葡萄真真是新一代女性的代表，即使所有人都在封建思想的漩涡里折腾着的渴求着得到所谓的解救，却是在除过王葡萄以外没有任何人得到了救赎。大多数人就像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一样，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了鬼神手中，祭祀也好，捐门槛也罢，都是时代造就的心理的无知。
2.自身性格原因
在这些个造成祥林嫂命运悲剧的因素之中，祥林嫂自身的性格因素应该是占主导地位的。第二任丈夫和儿子都去了之后，她本可以另外选择自己的去处，可她偏偏“钟情于”原来做工的地方。这大概就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表现吧。再次回到鲁镇的祥林嫂，本可以放下以前的痛苦重新来过，可是她却将所有的悲伤都挂在嘴边。在雇主已经嫌弃她到了极点的时候，在柳妈用鬼神之说吓唬她的时候，她本可以不理会这些选择离开，选择重新开始的，可是我们的祥林嫂选择了留在那里继续受这些流言的折磨。
发生在祥林嫂身上的悲剧，一个是因为封建统治的根深蒂固导致其被封建家长权威所迫害，另外一个由于自身性格的软弱和妥协，给了封建家长可以迫害和剥削她的机会和权力。我们无疑是同情祥林嫂的，但同时也看到了一些和她一样苦命的人在同样的社会环境下完成蜕变。祥林嫂的性格注定了她会成为封建社会的牺牲品，并且还毫不自知。倘若换个社会背景，或者重塑她的性格，那么祥林嫂的命运绝不会是如此。祥林嫂的悲剧是她自身性格与当时社会的完美契合而产生的。
注释：
[1]萧枫著《中国现代文学名家作品集》，河南大学出版社，2000年，第14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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