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雌雄同体理论看《吾志不移》女主人公的“完美人格”形成 李颜伟 胡悦（天津大学外国语言与文学学院 天津 300350） 摘 要：美国女作家埃伦·格拉斯哥的长篇小说《吾志不移》揭示了女性自我形象建构和自我地位提升的叙事主题，闪耀着女性英雄主义的光辉。女主角艾达·芬卡索尔生长于20世纪初美国南方的一个普通乡村家庭。在欧洲大陆战火纷飞、美国本土经济萧条的时代背景下，艾达同不幸命运做出不屈不挠的抗争，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成长为一位意志超凡的坚强女性。雌雄同体理论为解读艾达的性格变化及其“完美人格”的形成提供了有效途径；在艰苦的生活磨砺中，艾达身上的女性质素与男性气概日趋融合互补，并最终被锻造成一种和谐的“双性共同体”，为她走出人生困境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强大精神支撑。 关键词：雌雄同体；女性质素；男性气概；女性英雄主义 埃伦·格拉斯哥是位多产的美国女作家，著有《子孙》、《不毛之地》、《弗吉尼亚》等十九部长篇小说。她早期以塑造男性英雄角色为主，后期受时代变化的影响，逐渐转向对女主人公的刻画，《吾志不移》便是其中一例。这部小说出版于1935年，以其对女主角艾达·芬卡索尔的精彩形象刻画和感情描写见长，显示出一位普通女性在时代变迁和生活磨难下的刚毅不屈，展现出女性性格中潜藏的男性气质。本文拟从雌雄同体理论出发，对艾达的女性角色进行分析，挖掘这位普通女性在平凡生活中所展现的非凡勇气和女性英雄主义气概。 一、雌雄同体理论的“完美人格”思想 英国女作家和文学理论家弗吉尼亚·伍尔夫是一位女性主义先锋。她从社会、经济、文化地位等角度考察女性问题，发掘女性文学创作主题。她在小说中重构女性形象，在文论中阐释女性主义见解，为女性主义文学与文学批评的创立奠定了基础。1929年，她出版《一间自己的屋子》一书，通过对人物及情节的层层剖析提出“双性同体”理论，对后期文学评论留下深远启迪。“双性同体”（androgyny）一词起源于古希腊；所谓“双性”系指雄性（andro）和雌性、男性和女性；而所谓“双性同体”便是指“同一个个体身上同时具有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即兼有强悍和温柔，果断与细致的性格特征，具体包括三层含义，即：生理雌雄同体、心里雌雄同体、精神雌雄同体。”它是人们认识到，每个个体在心理上都隐藏着相对性别的特征，都受两种力量的支配，亦即男性力量和女性力量。受社会对两性固有看法影响，女性大多在性格上表现为外柔内刚，而男性则多为内柔外刚。在雌雄同体理论看来，只有当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真正在一个人身上获得同时展现时，他才能够具有完美的人格。 二、艾达的双性气质人格在叙事中的逐步呈现 《吾志不移》的开篇场景是在美国南方小村庄中，一群孩子正在追逐一个智障男童杜贝。他们轮番捉弄杜贝，向他吐口水、讥讽他、将牛屎塞到他视如珍宝的帽子里。小说的女主人公艾达虽然当时也在这群孩子中，但她却不忍参与这种辱骂和捉弄弱者的活动，她是这群孩子中唯一一个出言制止小伙伴们的人。她担心杜贝会因帽子被毁而被妈妈棒打，便把自己的帽子给了杜贝。 这个看似简单的开场情景表明，艾达从小就表现出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两种性格特征。一方面，艾达对杜贝的怜悯和同情表现出女性的细腻与慈爱。另一方面，她站出来替杜贝打抱不平，而且还让出了自己的帽子，这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行为，又体现了艾达性格中的男性特质。 长大成人的艾达与青梅竹马的罗浮恋爱订婚。但是，他们的感情却遭到了同村姑娘珍奈的故意破坏。珍奈诬陷罗浮玷污了她的清白。在传统道德伦理势力的干预下，罗浮屈服于外界压力；他放弃了艾达，与珍奈结婚。面对村里权威长辈对这件事的处理，她为自己感到不公，更替罗浮感到不幸。她毅然反抗；她以绝食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并试图与代表世俗权威的祖母和父亲进行理论；她坚持要见到罗浮去当面问清他的真正想法，否则便绝不向世俗势力低头。虽然她最终等来了罗浮，但他已经屈服于世俗压力和父母的安排。艾达虽然身为女性，却能够不惧外界压力，勇敢地捍卫爱情。相比之下，身为男子汉的罗浮却在外界的压力和命运的玩弄下，表现得软弱无力。与罗浮相比，艾达更像一位勇士，她敢于对抗不公，不甘由他人摆布自己的命运。在小说的这一部分，艾达性格中的男性气质再次显露出来。 美国加入第一次世界战后，罗浮选择参军，即将奔赴欧洲战场。此时的艾达仍然深爱着罗浮，并愿为他付出一切。艾达再一次选择站在世俗眼光的对立面，她背着父亲和祖母与罗浮在鹰崖的一处印第安人小屋中独处了两天。在20世纪初期的美国社会伦理道德背景下，这样的举动绝对是件受人非议之事，而随之而来的未婚先孕则更是非同小可；她既要承受世俗的压力，又须独自抚养幼子。在困境中，艾达只身对抗着一切舆论压力与物质贫穷，从容淡定地应对着种种棘手的问题，坚定地抚养幼子，期盼爱人归来。《吾志不移》的故事讲述到这里，艾达性格中的男性气质也已显露无遗。 三、“完美人格”构筑起的强大精神支撑与艾达对自我命运的主宰 表面上温柔包容的艾达却有着隐忍刚毅的内在个性。伍尔夫曾在随笔中提到，“如果你是男人，头脑中女性的一面应该发挥作用；而如果你是女性，也应与头脑中男性的一面交流。柯勒律治说，睿智的头脑是雌雄同体的”。正是这种刚柔并具的“完美人格”赋予了艾达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撑她走出困境，成为自身命运的主宰者。 20世纪初期，在偏远的美国南方乡村里女人足不出户的传统观念依然根深蒂固，乡村家庭的少女很少外出务工，而艾达却与众不同。由于卷入欧洲战争，美国经济长久处于低迷状态，贫困成为一个普遍的社会问题，艾达一家的生活尤其艰难。在艾达怀孕与分娩的过程中，艾达的母亲与祖母相继去世。两位至亲的亡故带给艾达的不仅是巨大的悲痛，还有持家的重担。艾达的父亲每天只顾埋头写书，不管家里的事情，家里的大事小情原本都由祖母主持。祖母的去世令这个家庭失去了支撑。为了生计，分娩后的艾达不得不为寻找工作而背井离乡，带着年迈的父亲和嗷嗷待哺的儿子来到人地生疏的城市，艰难求生。面对亲人的离世，新生命的到来，难以为继的物质生活，艾达同时扮演着几种不同的角色；她是体贴的女儿、慈爱的母亲；也是家里的主要劳力和经济来源。她为养家糊口而四处奔波，加入以男性为主的城市劳工大军。艾达的角色转换体现的是其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的和谐交融，其中强悍的男性特质发挥了巨大作用。“这种强的成分，并非一般面对粗糙现实生活的强韧，而似乎是境界更高那种不与世俗的超脱练达”。这样的“完美人格”支撑她顽强地肩负起多重家庭责任，以一副柔弱的身躯充当起生活的强者。 战后罗浮的归来并未使艾达的重担有所减轻，真正帮助她走出困境的还是其自身的 “完美人格”。罗浮虽然曾经找到过一份汽车销售的职业，但却好景不长。他不久便因车祸住进医院，巨大的压力导致罗浮变得暴躁乖戾。他不仅不感激艾达的精心照料，反而对她百般责备。长期卧床的伤痛折磨令罗浮在性格上变得更加古怪无常，面对一次次不见效果的治疗，他显得极其沮丧和失望，语调阴沉，表情冷漠。与罗浮了无生气、自怨自艾的态度截然相反，艾达则一面耐心地迁就和安慰病床上的罗浮，一面为筹够医药费和家庭开支而外出工作，不顾劳顿地奔波在家——医院——工作地构成的三点一线上。这个从不抱怨的女性坚信始终坚信，只要坚持治疗，罗浮的腿一定会完全康复。无论面临的生活压力多大，她的心里总是想着“只要他依靠她，她可以面对一切。”检点艾达的生命轨迹，到处充满了艰难苦痛，她曾经眼睁睁看着恋人成为珍奈的丈夫，曾经带着众人对未婚先孕歧视度过战时的贫困岁月，好容易盼到罗浮战后回国，却又必须面对他在车祸中丧失劳动力的残酷现实，更何况她还上有老父，下有幼子。然而，艾达对所有的不幸却都能坦然接受。她毫不犹豫承担起照顾整个家庭的角色；她工作赚钱，照料家庭，同时又为罗浮到处求医，对他温存安抚，帮助他建立信心。她是贤妻、良母、贴心女儿，也是养家糊口的家庭支柱。传统思想中，女性的角色总是被边缘化的认为“男人可以自主选择组建自己的未来，而女人则被界定、被归类、被擒服意一一可以被理解、被解释、被诊断”。显然艾达早已远远超脱这种传统的女性形象，事实上，在罗浮与艾达的夫妻关系中，他们的夫妇角色定位已经发生了转变，当不幸接连发生时，她从容坚韧地操劳着一切，扮演着世人眼中的“男主人”角色。 纵观艾达从成长时期到恋爱阶段再到建立家庭的生活历程，桩桩件件的故事汇合成一曲强者之歌，一再揭示着这部作品的“性格定命运”主题。艾达是那个怜悯和保护杜贝的小女孩，那个倾情罗浮的豆蔻少女，那个坚守爱情的未婚妈妈，那个体贴入微的女儿，那个尽心竭力为残疾丈夫求医治病的主妇；她更是那个几十年勤勤恳恳，奔波劳碌，挣钱养家者。凡此种种也无不显示出艾达性格的两面性以及这种双性气质的和谐交融，相得益彰。随着生活的磨砺，她的男性特质日益发挥出不可或缺的作用，帮助她从一个小女孩逐渐成长为一个乐观向上、不畏磨难的坚毅女性。虽然罗浮曾经走上欧洲的战场，但艾达才是这部小说中的英雄。 参考文献： [1]张娟.双性气质人格—具有理想人格的简·爱[J].沧桑（文学艺术版），2009 作者简介： 李颜伟（1967--）,博士，副教授，主要从事美国文学与历史文化、翻译与翻译史研究； 胡悦（1994--）女，翻译硕士研究生。 投稿邮箱：tougao85@163.com tougao58@163.com 咨询电话：029—87362792 13309215487 主 编：孔延莉 QQ 511860427 693891972 《新丝路》是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批准的一本综合性社科类期刊，国内刊号CN61-1499/C，国际刊号ISSN2095-9923，邮发代号：52-217。编辑部地址：西安市西五路68号（陕西省政府北门西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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